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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絕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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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,既然你這麽說,那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好了,我還是我,你還是你,你走吧。”

長公主支撐著桌子站起來,向門外蹣跚走去,她肚子太大了,行動有些不便。

“長公主,這個才是真的朱羅啊!”表哥出現在門口,攔住長公主的去路,跪在地上。

“這件事,若你敢再提,就割下你的舌頭。”長公主絲毫不客氣地說道。

“哎呀,長公主息怒,小的什麽也沒說!”表哥嚇得不輕,舌頭都打結了。連滾帶爬從長公主面前移開,長公主走過去,再也沒有回頭。

“這,這是怎麽回事?”表哥見長公主遠去了,才跑到我的身邊,驚魂未定地問道。

“能怎麽樣,女人心海底針,誰有工夫去撈,我還有很多要享受的呢,去給我找幾個女人來,現在自由了!”我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,向床上一倒,吩咐道。

“你是氣糊塗了吧,說這種話,哎,想辦法啊。”表哥沒理會我,嘆口氣就要往椅子上坐。

“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!氣什麽糊塗?就憑那張醜臉,我有什麽理由非得纏著不放!是你非得拉我回來的,是你非得讓我去找她的,我早就想擺脫了,再跟我提她,我就一輩子讓你見不到我!”我的話一句句像利劍直刺表哥的胸口,他節節倒退,臉色蒼白,再也無力抵抗了。

表哥一向不敢跟我對抗,很快我的床上就多了兩個女人。在朱家時我就一直清心寡欲,回到長安也一心想著長公主的事,都讓我成了和尚了。欲望是有的,激情也有,還有憤怒,一下全都找到了出口,這一夜盡興。快到天亮時,兩個女人都疲憊的在我的身邊沈沈睡去,我卻睡意全無。

一定是哪裏不對,可是我說不出來。長公主會這樣對我,是我全然沒想到的,她說過,汝恩當以命償。她說到做到,給我的是整顆心,一直是我負她,她從未負過我。可現在顛倒過來了,我全心全意撲過去時,她卻閃身讓我撲了一個空。

也許像葉羅那樣出身名門,從小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才更適合做駙馬,所以她寧可將錯就錯,我只能給自己這樣一個合理答案。我是爛泥,扶不上墻的爛泥。

“滾!”我咆哮著把身邊的女人踹到床下,另一個女人也驚醒了,慌亂中想找衣服遮體,可是已經晚了,我一步跨到床下,伸手把她小雞一般拎起來,又轉身提起怔怔坐在地上,不知發生什麽事的另一個女人,走到門口,向外一扔。

床空了,我的心也空了,委屈得差點流下淚來。這一世,都是別的女人哄著我,我何曾對誰用情。等到發現用情了,卻是一場空。

我不要女人了,日夜買醉。

表哥家的財富是吃不窮喝不窮的,他心疼的是我。看著我把一壇一壇的美酒灌進去,再吐出來,他只能無奈地在一邊拍我的背,我想趕他走,可是沒有勇氣,如果他松了手,這世上我沒有可抓住的人了。

從那日起,長公主下了禁令,表哥被禁止入長公主府。這道禁令有些出人意料,一個盛寵的人,突然被打落塵埃,讓人浮想聯翩。人是最勢利的,更何況天子腳下的人。表哥因長公主而榮,也因長公主而枯。他的門庭冷落,像被詛咒了,沒人敢登門。原來停滿馬車的門口,連行人走過都步履匆匆,怕粘到晦氣。

表哥唉聲嘆氣,惱上來,就捏著蘭花指罵上幾句,也不過是指搡罵槐,我是聽得懂的,他在罵長公主,別人也聽得懂,可沒人敢挑破。

還有一件事,莫明讓我揪心,這事我從沒跟表哥提過,可我一直在算長公主的生產日期。想一次,我就想抽自己的耳光,賤,人就是賤!可下一次,我還是會想。

算起來長公主還有三個月就要臨盆了,我突然想出去走走,很久沒到長安的街道去看看,把外面的世界已經忘得差不多。

長安永遠不缺繁華,一些人來了,一些人走了,過客匆匆,長安還是那個長安。

我走在路上,身上的袍子有些肥了,因為最近生活沒節制,我暴瘦了十幾斤。我的臉滿面於思,滄桑得像個大叔,眼睛已經沒有剛進長安時的輕浮和風情,冷冰冰的,誰看過來,我就狠狠盯回去,多半是那人先退縮。

不知不沈,我走到了高升客棧外面,這是我剛到長安時的落腳地,也是在這裏,青杏兒死在我的面前。我猶豫一下,走進去,高升客棧的一樓是茶樓,飯口時也管著簡單的飲食,方便樓上住宿的客官。

“客官用點什麽?”小二一臉的熱情,我才看到原來是中午,我起的晚,還沒吃飯,聞了一下,滿屋子的香氣,難得勾起我的一點食欲。

“你撿那方便的來幾樣就是了。”我說著向懷裏摸了一下,手就沒掏出來,沒有帶錢出來的習慣,這下有點麻煩。

小二那是明白人,最後察顏觀色,已經從我臉上的細微變化找出了問題所在,他不急著去取飯菜,只盯著我那只拿不出來的手。這樣就讓我不好辦了,我決定起身離開。

“這位客官的飯錢我結了。”說話的人,直接坐在我的身邊。

我看了一眼他,就生出逃跑的心,可轉念一想,還有什麽可逃的,已經這樣了。我拿起茶壺,給自己倒滿一杯茶,一飲而盡。

他是布生。

“你真是讓我操心,也心疼心疼我罷。”布生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,感嘆道。

“心疼你什麽?”我冷冷一笑,想來他才是罪魁禍首,我的一切都是他剝奪的。

“我前後犧牲了近二百年修為,才給你換的命,你非得要作死,又跑回來,唉。”布生說著,嘆了一口氣,原來我一直不相信他說的話,什麽海底人,活了幾百年,不知怎麽,現在看著他,突然就信了。雖然他的面色如常人,面容就是普通的三十歲人,可是他的眼睛卻深邃不見底,這是多年的風霜積攢下來的,不是一天兩天,一年兩天,幾十年的事兒,要經過多少事,多少人,才能把人磨歷成這樣。這一眼看透,我還真有點心疼他了。

“好吧,隨你說怎麽辦,我也看透了,你要讓我跟你回去?”表哥說過,我最會識時務,現在的我留在長安也是山窮水盡,不如跟他回朱家繼續做大少爺,沒什麽不好,人這一生怎麽都是過。

“你肯跟我走是最好,現在就動身吧,如果你願意,就把你表哥帶上。”布生難掩喜悅,這麽一個修煉幾百年的老狐貍,肯因為我的一句話喜怒形於色,可見我也非凡品。

“等一下,我跟你走,可是,再等上三個月吧。”我突然想起長公主的肚子,我要等她平安生產後再離開,江南離得遠,千山萬水,有些消息還是閉塞的,我只想親自印證她們母子平安的消息,也算給我的孩子一個交待。

“夜長夢多,現在就走。”布生不容分說,過來就拉我。

“我說不走就不走,你別強我。”我不悅地向後一墜,把身體仰到椅背上,躲開他的手。

我們兩個的動作有些大,已經引得屋中很多人看過來。掌櫃的和小二竊竊私語,在觀察要不要報官保平安。布生見狀,就不再動手,示意我坐下。

“別急,有話好說,有些事你可能還不知道,危險已經臨近,你越走離長安越好。”布生壓低聲說道。

“我不管什麽危險,只要等兩三個月,我就跟你走,沒有可商量的。”我不容置疑地口氣,讓布生有些焦慮。

“那先這樣,你少外出,別接觸外人。”布生無奈地松了口,我見他不肯再逼我,這才放心下來,正好小二把一碗面湯端過來,我腹中一陣轟鳴,聞著香味已經不能自制,端起就要喝。

“這湯要加點料。”布生說著取出一只小筒,見我詫異,笑道:“這是胡椒粉,比黃金還貴,西域產的,最難調味了。”

說著他把小竹筒向我的碗前一遞,輕輕抖了兩下,湯裏灑上一些褐色的粉末,香氣沖鼻。我又端起碗,忽聽當的一聲,不知哪飛來個石子,正打到碗上,大海碗四分五裂,湯汁濺了我滿身滿臉,燙得我嗷地一聲跳起來,滿地亂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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